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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章 姊弟之间的鸿沟

    选举期第四天。

    「好困…………」

    「雏子,抱歉,我今天也要早到校。」

    选举期间,雏子配合我提早到校。我担心她是否会在课堂中睡着,但她借着提早就寝,得以设法调整作息。

    我在教室与雏子道别后,立刻把文宣装在书包中,走到校舍之外。

    我今天要从发文宣开始努力……正当我这么心想时——

    「友成同学,你有空吗?」

    背后有人叫住我,我转过身去。

    「住之江同学,有什么事吗?」

    刚到校的住之江同学一脸严肃地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「天王寺大人的政见写着会实施各种讲座……但需要支付昂贵学费才能报名,这是真的吗?」

    「……什么?」

    「昨天放学后,有人在传这件事,我刚才经过走廊时,也听到有学生在聊这件事。」

    有关天王寺同学政见中的礼仪讲座,我们希望以尽量不造成学生负担的形式进行。尽管如此,这部分需要多与校方商量,才能决定细节,必须等当选后才能规划。

    「那不是真的,考虑到天王寺同学的政见内容,如果要挑人举办讲座的话,就本末倒置了……」

    「……说得也是呢。」

    打造人人都能活得高贵优雅的校园——这是天王寺同学提出的理想。

    如果限制讲座学生的话,这理想就会破灭……而且,连贵皇学子都觉得「昂贵」的话,应该是天价了吧,我不认为礼仪讲座要价那么贵。

    这谣言真是诡异,正当我这么心想时——

    「啊,友成同学。」

    这次轮到北找我了。

    北走了过来,望着我与住之江同学。

    「抱歉,你在忙吗?」

    「没有,不要紧,怎么了吗?」

    我询问他的来意,他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。

    「那个,我想问都岛同学政见里提到的沙龙……听说那采取招待制,只有少部分家世背景雄厚的人才能参加……」

    我默默地与住之江同学面面相觑。

    怎么了?连成香那边也传出莫名的谣言?

    「……那不是真的。」

    「说、说得也是,我也这么想……」

    北支支吾吾地说:

    「……但这好像传得沸沸扬扬的。」

    ◆

    午休时段。

    我无暇用午餐,在校舍二楼的走廊上开紧急会议。

    「……原来如此,有关我们的负面谣言传开了啊。」

    早上我先告知了最基本的资讯,目前在向众人说明状况。天王寺同学、成香、北、住之江同学各自认知到问题所在。

    「对,所以我要修正演讲的内容,请检查。」

    我将趁下课时间努力写好的改订版讲稿交给两人。

    或许赶不上预计于三十分钟后开始的午间演讲,但希望能设法赶上放学后的演讲,我也尽量缩小修正范围。

    「抱歉,要你们临时处理。」

    「这也没办法。」

    「对,这不是伊月你的责任。」

    我隐约预料到她们会这么说……

    「……我认为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仔细说明的话,也不会产生这种谣言,我可能太重视震撼性了。」

    「有道是鱼与熊掌不可得兼,如果我们从一开始就仔细说明的话,我想大家也会觉得很无聊。」

    她们不同于我,都没有为此动摇。

    然而,我应该要对这局面感到焦虑,根据今天早上的选举速报,天王寺同学与成香的支持率各掉了2%,城东则约提升了5%。只论数字的话,这与其说天王寺同学与成香的竞选策略有问题,不如说是城东的策略成功,但也不能否定与流言蜚语之间有因果关系。

    「我们要在下次的演讲中澄清吧?那我觉得就没有问题。」

    假如我过于烦恼,泼正面迎战的两人一桶冷水也不好吧……

    不过,今天其实预定要演讲的内容是政见修正版。

    为了处理那空穴来风的谣言,我们被迫推迟原订计画。

    「那些谣言具体而言是什么呢?」

    「都是些肤浅的内容。」

    天王寺同学这么问,住之江同学则不甘心地回答。

    我已经提过要支付昂贵学费才能参加礼仪讲座的谣言,其他还有……

    「举例来说,招待来学校授课的特别讲师都是天王寺集团的人,想要趁此中饱私囊……」

    这未免过于肤浅。

    天王寺同学不可能这么想。

    「还有,冷静想想的话,你的金发也不是天生的之类……」

    「绝、绝绝绝、绝无此事喔!?」

    这谣言反倒是相当一针见血。

    应该说,这与选举毫无关系……

    「因为还必须用午餐,所以就先散会吧,等放学后再讨论。」

    紧急会议就此闭会,我们已经消耗了十分钟,距离演讲还有二十分钟,不知她们在那之前能背起多少改订版讲稿。

    当众人解散后,我打算回教室,却发现旭同学正在看我。

    「旭同学?怎么了?」

    「啊,呃……没事,什么都没。」

    她看起来不像没事,但她随即撇开视线,走出教室。

    因为我们一脸严肃地讨论事情,所以她在为我们担心吗?

    (……我也去找雏子吧。)

    雏子先去旧学生会馆了……但她是超级路痴,于是我嘱咐她如果快迷路时,就停在原地。

    当我拿着便当走出校舍时,发现了雏子。

    我确认附近没有人后,用原本的语气对她说:

    「雏子,对不起,让你久等了。」

    「嗯——……」

    雏子转过头来,表情比平时更虚脱。

    「……你是不是累垮了啊?」

    「……我没事。」

    她在等我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吗?

    总之我先走向平时吃午餐的地点——

    「你们等下要吃午餐吗?」

    一名发型随兴的男学生向我们说话,我停下了已经跨出的脚步。

    「城东同学……」

    「友成同学,你好。」

    对方似乎也知道我的长相,亲切地打了声招呼。

    听演讲时因为有一段距离,所以看不清楚……但站在他身旁后,发现他比印象中的高,应该也有做什么运动吧。他因为头发乱糟糟,所以看起来有点阴沉,但仔细一看,会发现他轮廓分明,五官立体。

    「我可以找此花同学说说话吗?可以边吃边聊,友成同学你当然也可以一起。」

    城东这么说,稍微举起手中的便当。

    贵皇学院中有一流厨师常驻的学生餐厅,但他与我们似乎都是便当派。

    我望了雏子一眼,发现她果然有些疲态……我也想整理思绪,感觉无法忙碌地聊上许久。虽然不好意思,但容我拒绝吧。

    「不好意思,我们午休时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这样啊,那希望至少在这边聊个三分钟也好。」

    三分钟的话……我这么暗忖,但这要看雏子判断。

    雏子默默地点了点头,如果坚持拒绝的话,也不太自然,因此莫可奈何。

    「我想你应该被问过很多次了……但你为什么不出来选会长呢?」

    雏子的表情有些僵硬,这让我察觉出她之所以面露疲态的原因。

    她应该一直被人问这个问题吧,当我不在场时,有许多学生询问她为何不竞选会长。

    这当然会累垮了……

    不过,目前在外人面前,她不能摘下完美大小姐的面具。

    「我也这么回答大家,因为我家业忙碌,没有其他原因。」

    雏子回答得很委婉,但城东并未退让。

    「不过,我想你比任何人都更能将这所学校导向正途……你能不能再重新考虑呢?虽然这时候才出来竞选可谓前所未闻,但在规则上没有问题,就算你现在才出来选,也能获得支持。」

    喂喂喂……

    你要雏子现在才出来参选吗……?

    据我看城东的表情,他似乎是真心这么说的。

    开启大小姐模式的雏子也为此感到困惑。

    似乎出手相助比较好呢……

    「出来参选会长的人是你,就由你来带领学校不就好了吗?」

    「那个……」

    而我当然希望由天王寺同学或成香来扮演这个角色……

    城东显得尴尬,眼神游移。

    「……因为我不一定能做得和此花同学一样好。」

    他盯着地板,这么说道。

    喂,这句话……

    这句话……不可以由竞选会长的人口中说出吧。

    假使支持城东的人听见这句话,不知会作何感想。

    「谢谢你对我有所期待,我觉得很荣幸。」

    雏子轻轻地低头致意。

    「不过,我另有很多需要处理的事,绝没有慵懒度日,还请你相信我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我知道了。」

    城东见雏子的态度,或许理解自己不可能说服她,咬着下唇,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之后,他望向我,说:

    「友成同学,同时辅佐两人应该会很辛苦,请加油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谢谢你。」

    「现在好像有些奇怪的耳语,如果需要的话,就在我演讲时澄清吧。」

    「澄清……你来吗?」

    我们理应正在争夺唯一一席的会长宝座。

    即便要来一场君子之争,这也未免过于亲切了吧。

    城东似乎识破了我的疑问,无力地笑了笑,道:

    「……只要这所学校能朝更好的方向迈进,不管是谁当上学生会长我都无所谓。」

    城东的嗓音毫无魄力,态度有些畏缩。

    他应该认为为了大局着想,也不需由自己来主导吧。他这种有些事不关己的态度令人觉得不对劲,但我对这种发言有印象。

    「凛太郎也说过类似的话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你和凛太郎聊过了啊,因为他的想法也和我类似。」

    城东深深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「抱歉占用你们的时间。」

    城东走向校舍。

    我与雏子则目送他离去。

    「……他们曾来挖角过我。」

    「唉,是喔……?」

    雏子闻言,感到惊讶,我则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「不过,他们明明来挖角,态度却……」

    「……嗯,有些奇怪。」

    雏子也觉得事有蹊跷。

    他们虽然不惜来挖角,却感觉不怎么积极竞选。

    应该说,到了这种程度,已经不是积极不积极的问题了……

    「……城东他真的想当会长吗?」

    ◆

    选举期第五天的早晨。

    我这一天也提早到校,透过选举速报确认支持率的变化。

    (……几乎和昨天相同。)

    没有太大变化,支持率分别为天王寺同学39%,成香35%,城东26%。

    速报中公开的支持率为前一天的统计结果,我们与城东昨天与前天的竞选活动都没有太大变化,因此之前支持率下降的原因应该就在于那些负面谣言。

    不过在传播于校园内的负评应该在昨天的演讲后便沉寂了,我听了天王寺同学和成香在午休时段与放学时段的演讲,都具体而微地破除了那些谣言。因负面谣言滑落的支持率在澄清谣言是一场误会后,应该会恢复原状才对,明天或许能恢复到原本的四成支持率。

    (我在意的是……城东。)

    我昨天回到府邸后,也左思右想。

    城东或许已经放弃选举了,天王寺同学与成香都是校内名人,理应难以颠覆她们的支持率。

    目前支持度差距因为负面谣言而缩短,但那难以说是他本人的实力。

    假使城东具备无论如何也要成为会长的野心,应该会视这些负面谣言为大好机会,积极地拉票。不过,他昨天听到我们的负评后,反而露出了同情的神色。

    「友成同学!」

    「……北同学?」

    当我站在中庭里发文宣时,北从校舍里跑来。他手中拿着一叠文宣,应该是等一下也要发吧。

    「怎么了吗?」

    「谣言完全没有平息啊!反而还变多了!」

    我闻言,脑中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谣言没有平息?为什么……?

    「……是怎样的谣言呢?」

    「说都岛同学要拆掉学校的咖啡厅来盖沙龙,还有……她的政见全都是你写的。」

    这是啥啊……

    我显得困惑,北又更进一步地说明自己听见的负面谣言,都是我们昨天没听过的。

    「友成同学。」

    住之江同学也一脸凝重地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我从她的表情察觉出她所为何事。

    「……谣言没有平息下来吗?」

    「对,而且是另一批谣言,不是我们昨天澄清过的谣言。」

    「可以告诉我是怎样的内容吗?」

    住之江同学所说的谣言内容与日前的截然不同,而且,可谓五花八门。一如成香,也开始另传天王寺同学的负面谣言。

    谣言的传播方式也很不自然,并非从原本有的疑惑中衍伸出来,而是出现了几种全新版本。根本毫无章法可言,假使这些谣言源自于全体学生的意见,也过于缺乏逻辑。

    而且,我们才刚辟谣,新一批谣言怎么可能立刻传播开来?

    我们昨天调查了流传于校内的谣言,并一一澄清过,我们没有天真到觉得在辟谣后,隔天便能彻底根绝负面谣言。不过,这时候为什么大量出现昨天没有的谣言呢?

    「这是…………」

    我终于掌握了状况。

    这有种慢慢释出谣言的感觉,导致我们需要一直忙着澄清,而迟迟无法提升演讲的内容。

    有人刻意制造出让我们不得不原地踏步的状况。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这是负面竞选。」

    负面竞选。

    刻意散播对手阵营的负面形象,借此相对提升自己阵营的形象……这在选战中是固定的策略。

    我不经意地想起琢磨先生所说的话。

    ——话说回来,伊月同学,经营大赛中省略了某些部分,你知道那是什么吗?

    这样啊……我如今能够明白了。

    事到如今才终于注意到。

    答案是————权术谋略。

    陷害他人的策略。

    经营大赛是一场数字的比赛,依照系统区分出可行与不可行,并化作严格的规则。

    住之江同学当初试图收购我的公司,就经营者的角度而言,算是一场有胜算的仗吧。这是一种试图扩大自己公司的计划,并非谋略。

    然而,我目前面对的是——可谓恶意也不为过的卑鄙手段。

    我原以为贵皇学院的学生都品行端正……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吗?

    (……是城东去散播谣言的吗?)

    一旦注意到这是在抹黑造谣,主谋自然是城东阵营,但传播开来的种种谣言(资料)背后,却见不到城东的存在。

    我觉得主谋不是城东。

    他提议在自己的演讲中为我们辟谣,他或许无意打选战,抑或单纯是个滥好人。总而言之,既然他愿意这么提议,就不可能是负面竞选后的藏镜人。

    「友成同学,怎么了?」

    因为有人叫我,所以我抬起头来,见到旭同学愣愣地望着我。

    她手里拿着书包,应该是才刚到校吧。她在前往校舍的路上,发现我们站在中庭一角,散发出凝重的气氛,所以来关心我们了吧。

    「旭同学,其实……」

    或许能请人面广的旭同学提供遏止负面选举的好意见,基于这种想法,我向她说明了事情原委。

    今天后又有另一批谣言传了开来。

    从状况看来,八成是城东阵营使出了负面选举的手段。

    听完我简短的说明……

    「……」

    旭同学脸色惨白,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我们见到她的反应,也吓了一跳。

    她彷佛知道幕后黑手是谁——

    「……对不起!我有点事!」

    旭同学抛下书包,跑向校舍。

    「旭同学!?」

    她说有事……无论怎么思考,在这种时候跑走必定都与负面选举有关。

    我捡起旭同学的书包。

    「不好意思!麻烦你们发文宣了!」

    我将文宣交给北,追赶旭同学。

    她跑进校舍后,连室内鞋都没换,就笔直地跑过走廊,我也只能穿着室外鞋进入校舍以便追赶她。

    (一年级的校舍……?)

    贵皇学院的高一校舍位于远离正校舍的地点,旭同学经过风雨走廊,爬上阶梯,走进高一校舍内,直接踏入教室之中。

    「——凛太郎!」

    旭同学怒吼道。

    凛太郎位于教室之中,见到姊姊突然来访,吓得睁大眼睛。

    「姊姊,怎么了吗?」

    「我不是说过不能这么做吗!?」

    旭同学似乎火冒三丈,这么喊道。

    我从没见过旭同学这样,她总是活泼热情又开朗,也擅长察言观色,所以才成为我们班的开心果。

    她目前却无视旁人目光,气急败坏地吼着。

    「请冷静一点,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——」

    「——抹黑攻击!」

    凛太郎闻言,表情僵硬。

    他的眼神有一瞬间望向站在旭同学后方的我。

    那眼神冰冷得令人打寒颤,但下一秒钟,又恢复原样。

    「……你在说什么?」

    「别装傻了!我知道的!因为你的手法都一样啊!」

    旭同学的嗓音充满愤怒,却又同时泫然欲泣。

    手法都一样是什么意思……?

    不对,更重要的是她认为负面竞选是凛太郎搞的鬼?

    「凛太郎……别再做这种事了,虽然我能懂你的心情……」

    旭同学一脸悲伤地咬着下唇。

    教室里鸦雀无声,凛太郎则吁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「吵死了。」

    他瞪着旭同学。

    眼里燃烧着不输给旭同学的……无底怒火。

    「叛徒少高高在上地对我说教。」

    「——!」

    旭同学为之语塞。

    之后,凛太郎的眼神离开沉默不语的旭同学身上,望向了我,低头致歉道:

    「友成学长,抱歉把你卷进麻烦中。」

    「不,我……」

    「请别在意,这和此次的选举无关,只是我们姊弟在吵架而已。」

    凛太郎这么说,也向同学们低头致歉。

    一年级生原本感到困惑,又逐渐恢复原本和平热闹的气氛。

    旭同学则缄默不语,但能听见她用力地咬牙,离开高一校舍。

    ◆

    我们走出高一校舍后,旭同学或许是稍微恢复了冷静,脱掉了一直穿着的室外鞋,穿着袜子走路,我也同样脱掉鞋子,走在她后面一步。

    我原以为她会去鞋柜拿室内鞋,但她在经过风雨走廊后,又穿起鞋子,走向中庭。

    我也同样换上鞋子,追了过去。

    「……已经开始上课了喔。」

    旭同学并未回头,停下脚步这么说。

    「因为我不能放着现在的你不管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友成同学你真温柔呢。」

    她的嗓音有些颤抖。

    「要是我也这么温柔就好了……」

    旭同学自嘲地笑了笑,走向位于庭院深处的座位,坐到空椅子上。

    她将双手伸向前,示意我坐到她对面。

    我坐到旭同学的面前……第一堂课就休息吧。

    「旭同学,我觉得凛太郎不一定就是推动抹黑竞选的主谋喔,你可能误会他了——」

    「——是他喔。」

    旭同学笃定地说。

    「凛太郎在我家也做过一样的事……所以我知道的。」

    她娓娓道来:

    「我们家的公司其实内部有点勾心斗角,虽然经营方面很顺利,但员工之间不合……」

    她是指杰斯控股集团吧。

    我曾在经营大赛中调查过他们的企业情报,他们应该是一家优质企业,多年来业绩都蒸蒸日上……

    「我爸爸是董事长,也是这里的毕业生,但他的价值观有点偏差,无法服众。他的金钱观和言辞在在透露出缺乏常识的态度,损害了员工对他的信任……他好像和客户聚餐时花太多钱了。但对他来说,因为对方是重要的客户,所以特别费心而已。」

    旭同学露出空虚的微笑。

    我彷佛能听见她的心声……真不知道怎么做才对。

    「因为我们家的经营没有问题,所以我觉得他在工作中的判断是正确的。可是,人际关系却搞砸了。学校都不会教我们这些呢……我们公司的员工大多是一般平民,像我爸这样的人会很格格不入。」

    她哀伤地说。

    「我和凛太郎从小就一直看我爸这么辛苦……正因为我们都看在眼里,所以觉得不能变成他那样。」

    旭同学小时候似乎吃了一些苦头。

    这应该不太舒服吧,自己父亲在公司内遭人排挤,我根本难以想像她望着父亲背影长大的心情。

    「所以,我小时候和凛太郎约好了,要打造一间真正为平民着想的公司。」

    我听见她的过去后,心中将点串连成线。

    凛太郎说将来想要创业。

    然后……他称呼旭同学为叛徒。

    「……你们原本约好要一起创业吧。」

    「嗯,但我反悔了。」

    旭同学默默地点点头,在桌上用自己的指甲抓着手背。

    这宛如是赎罪,提及这个话题,必须伴随着痛楚——她的动作如实地传达出她自责的心情。

    「我还是选择继承家业了……凛太郎被我背叛,不得不选择自己创业。」

    我回想起凛太郎短暂露出的那种冷得让人打寒颤的眼神。

    「他过去曾利用身为董事长儿子的身分,开始进出我们家公司,不久后员工之间变得更加不和。」

    为什么情况会恶化呢?

    旭同学一脸沉痛地说出答案:

    「凛太郎散播了爸爸的负面谣言,并同时说自己未来要创业,开始挖角优秀的社员……凛太郎在公司中树立了派系,创造出一种氛围,嘲讽支持我爸的人是资产阶级派,并称自己是民众派。他拢络了民众派的人,打算有一天把他们全都挖走。」

    由于凛太郎过去曾这么做,因此她判断这次的抹黑攻击也出自他之手,两者状况确实类似。

    「当我注意到他的所作所为时,已经太迟了……当时还是国中生的小孩自然地进出公司,比我爸还受到员工景仰喔,凛太郎有这种才华,足智多谋……不对,他拥有多谋善断与达成目的的才能……」

    旭同学虚弱地说。

    她的语气中传达出不小心见识到弟弟异样才华的苦恼。

    「不过,归根究柢……原因都在于我害他孤单一人。」

    旭同学叹气说「是自己助长了他的才能」。

    「因为我将他逼上绝路……就算我要他住手,他也不会理我吧……」

    她垂下视线,这么说道。

    站在凛太郎的角度,我也能明白他为何生气。姊弟俩原本发誓要一起创业,姊姊却背叛了他,选择继承公司。凛太郎被迫孤军奋战,由于过度焦躁,变得不择手段,值得同情。

    「……对不起!选战明明已经很忙了,我弟弟还给你们添麻烦!」

    旭同学忽然抬起头来,语气一如往常开朗地说:

    「真的——很抱歉!我让气氛变得阴沉,真是太差劲了!话说,第一堂课已经开始了喔!我们快点回教室吧!友成同学,你现在是关键时期,应该不想被老师盯上吧!?」

    她双手合十,向我低头致歉。

    我已经不再沮丧了,我不要紧了,我重新站起来了,所以别放在心上。

    旭同学运用肢体语言,这么主张,我则笔直地注视着她,道:

    「你不必勉强自己。」

    她闻言,笑容僵住。

    「现在最受伤的人是你,所以请别在意我的感受。」

    我明白她因为体谅我,而勉强自己打起精神。

    不过……那让我也很难受。

    旭同学变得面无表情,眼泪扑簌簌地流了出来。我还是第一次见她像这样,但正因为如此,感觉自己目睹到她真实的一面。

    她总是开朗活泼,是众人的开心果。

    不过,她也是怀抱着烦恼的人类。

    她与众人相同,也会生气与流泪。

    「对不起……一下下,一下下就好……」

    她的泪珠愈滚愈大,如泪腺溃堤似地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「我马上……就会恢复平常的样子……」

    「……好。」

    纵使她这么受伤,却仍能体恤眼前人,也是基于她的天性吧。我本想叫她不必恢复平常那样也无所谓,但对她而言,「平常」那样应该就是她为了守护自己的心灵的盔甲。

    当选举开始后,她偶尔会露出尴尬的神情。

    她应该一直在独自思考要怎么面对凛太郎吧。

    我见到旭同学默默流泪,心中的当为之事又多添了一项。

    今天的午休时段——去找凛太郎谈谈吧。

    ◆

    午休时段。

    我走向高一校舍,见到凛太郎经过风雨走廊,叫住了他。

    「凛太郎,我有话跟你说。」

    「好的。」

    他似乎预计前往协助城东演讲,但立刻接受了我的邀请。

    我们转移阵地到庭院中的座位,凛太郎察觉出我们将进行一段不太能被人听见的谈话,刻意走向庭院后方以配合我。

    而无独有偶地,他坐在沾染了旭同学悔恨的座位上。

    「请问有何贵干呢?你打算成为我们的战友了吗?」

    「不是。」

    「真是遗憾,我原本期待的是那样……」

    凛太郎一坐到椅子上后,便对我投以期待的眼神,但我却摇了摇头。

    因为他有所期待,所以才放着演讲不管,挪出时间与我对谈吧。害他抱持期待让我过意不去。

    「我想找你谈旭同学的事。」

    当我简短地告知后,凛太郎便短短地吁出一口气。

    「我再说一次,那只是我们姊弟吵架,你不必放在心上……姊姊认为我散播了友成学长你们的谣言,但她毫无证据——」

    「——是你吧。」

    凛太郎默不作声,我则再说一遍:

    「是你去造谣的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你为什么能这么断定呢?」

    凛太郎打算装傻,我则向他说明我的依据。

    说明旭同学的直觉正确的依据。

    「目前有几则与天王寺同学有关的负面谣言,你知道内容吗?」

    「……我也是选举的当事者,当然知道喔。」

    既然如此,就简单了。

    不仅成香遭人造谣,天王寺同学也一样。我说出今天早上住之江同学告知的其中一则谣言:

    「因为会按照学生平日参加的社交场合等级,为着装守则的讲座分级,所以会凸显出家世的差距……有这样一则谣言。」

    「我确实有听说过。」

    凛太郎露出「那又怎么了?」的表情望着我。

    「天王寺同学从未说过要举办着装守则讲座喔。」

    他闻言,瞠目结舌。

    「……不过,你和我谈话时曾说过吧?要在下次演讲中说明如何实施着装守则讲座。」

    「我们放弃了,因为我们认为在演讲里谈这件事的话,会造成类似现在在传的谣言的误会。」

    我在演讲开始之前与天王寺同学讨论,中止针对着装守则讲座进行说明。

    打造人人都能活得高贵优雅的校园——当订定出这个目标后,我们判断需要放弃会透露出家世背景的政见。

    但不知为何谣言中说天王寺同学将举办着装守则讲座,甚至出现与之相关的负面选举策略呢?

    有人泄漏了我们的计划。

    「知道我们曾规划过着装守则讲座的人……除了我们之外,就只有你了。」

    凛太郎闻言,抿着嘴不发一语。

    目前校园中流传的谣言都对城东阵营有利,这令我怀疑城东与凛太郎,但另有一原因令我更加怀疑凛太郎,就是谣言扩散的速度。

    如果深深瞭解天王寺同学与成香的话,会立刻发现这些谣言子虚乌有。

    有许多学生已经见识到她们崇高的言行举止,正因为如此,她们在校内的知名度才能与雏子并驾齐驱。假使认识她们的人听见这些谣言,肯定不会散播出去,而是会一笑置之,不加理会吧。

    然而,谣言却散播开来了。

    也就是说,是那些不太认识天王寺同学与成香的人散播了谣言,我注意到这点后,认为谣言绝对并非源自于同年级生,是三年级生或一年级生……但三年级生在二年级时,应该见识过一年级的天王寺同学与成香,因此我怀疑是目前的一年级生所为。

    谣言的火种于一年级生之间延烧扩散。

    那里是凛太郎的主场,我们难以介入。因此,当谣言传进我们耳中时,已经扩散到难以收拾的程度了。

    凛太郎死心似地叹了一口气,并低头道歉:

    「我服输了,如学长所想,是我主导了这次的负面选举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你马上就承认了呢。」

    「虽然只是间接证据,但你都说得这么清楚了,我也无从否认……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这么一回事吧,我忙着散播谣言,却没能仔细听天王寺学姊演讲。」

    他后悔地吐露心声。

    假使凛太郎认真听完天王寺同学演讲,应该会注意到我们拿掉了着装守则的讲座。

    「好吧,老实说,我打算找时间和你说负面选举的事,所以迟早都会让你知道。」

    ……他打算对我说?

    他为什么认为我知道也无所谓?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你瞧不起我吗?」

    当我显露出烦躁的态度后,凛太郎便惊讶地望着我。

    「……你也有脾气的啊,我以为你会更加理性。」

    「我并不理性,只是发现在这所学校里,大多无法靠情绪处理事情。」

    因此,我也会生气。

    我回想起今早旭同学说过的话,尽可能地想像她一改平常乐天的态度,伤心落泪的心情。

    我不想再让她……露出那种表情。

    「我听旭同学说了,她决定继承家业,逼得你孤军奋战,变得不择手段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我并不否认。」

    凛太郎加以肯定。

    「坦白说,我很同情你……但你不应该用这种方法。」

    孤军奋战的凛太郎应该相当伤心吧。

    在现实中,创业必须跨越比经营大赛更加严苛的障碍,而且,凛太郎的目标恐怕是规模相当大的生意,应该难以独自达成吧。

    我能轻易想像出,他受到重担所苦且走投无路的状况。

    尽管如此————

    「拜托了,别再继续散播谣言了,旭同学觉得自己也有责任,相当痛苦。」

    我向凛太郎低头恳托。

    天王寺同学与成香肯定也有为子虚乌有的负评而内心受伤。

    这并非策略,而是谋略。这或许是凛太郎阵营为了赢得选举才使出的合理谋略,但也有人因此受伤。

    有人暗自流泪。

    「……请抬起头来。」

    我缓缓抬起头,凛太郎冷静地望着我。

    「这样啊……」

    他思考了一会儿后,开口道:

    「那么,如果你愿意来我们阵营的话,我就停止散播耳语。」

    「你这家伙……」

    「请别误会我,我没有瞧不起你。」

    我以为他在胡说八道,站起身来,他则一脸严肃地说道。

    他的眼神很认真,我虽然不清楚他在想什么,但被这双正经诚恳的眼睛注视着,使我的怒气全消。

    「你们目前正打算吸收此花雏子学姊的支持者吧?」

    「你怎么会知道……」

    「你们好像在做问卷调查,就是那份如果此花学姊是会长的话,希望她做什么的问卷,我也收到了。」

    由天王寺同学提出,我们调查本想支持雏子的人的需求,那份问卷似乎也发到凛太郎的手中。

    难怪能得到大量数据,那份问卷在半天内甚至就传到一年级生手里了啊。

    「你们的创意惊人,但最让我惊讶的是天王寺学姊一直视此花学姊为竞争对手,却能接受这件事……这必定是出于你的影响,你拥有不像这间学校学生的强悍,能给予旁人影响。」

    凛太郎低头恳托道:

    「友成学长,请成为我们的战友吧,我们需要你。」

    立场颠倒了。

    不过,我不明白。

    我完全不明白他想做什么。

    凛太郎对我的尊敬并不像假的,他并非只是曲意逢迎。

    尽管如此……无论他的目标是什么,我都不会改变想法。

    「我另有希望对方成为会长的人。」

    他并未抬起头来。

    我不清楚他目前抱持何种心情向我低头。

    ◆

    当天放学后,我回到此花家府邸,自然向雏子说明事情原委。

    「……这样啊,是旭同学的弟弟放的风声啊。」

    凛太郎试图陷害我们,我仅说明了这件事。

    别提旭同学家里发生的事情比较好,我不想随便泄漏出她的私事。

    「……他愿意停手吗?」

    「……我不知道,大概不会吧。」

    凛太郎说如果我加入城东的阵营的话,他就收手,由于我拒绝了,因此他不太可能停止造谣抹黑。

    『据你所说,那名叫做凛太郎的少年应该不会放弃吧,实际上,那也确实发挥了效果。』

    笔电画面显示出的琢磨先生悠哉地说。

    雏子一脸不悦地望着笔电,说:

    「……伊月,我可以挂断你和他的通话吗?」

    『不行喔,而且本来就是雏子你介入我和伊月同学的对话不是吗?』

    「呣……」

    雏子听琢磨先生言之有理,鼓起了脸颊。

    我正用视讯电话向他报告选情时,雏子走进我的房间。我之所以想加入学生会原本就源自于他的一句话,因此会定期向他报告选举的进度。

    「我知道您说的经营大赛中省略到的部分是什么了……就是权术谋略吧?」

    『答对了,但等受害后才注意到就太迟了呢,你必须多去怀疑别人。』

    我也知道自己戒心不够。

    我只将注意力放在辅助天王寺同学与成香的竞选活动上,我偶尔会去注意城东阵营,但仅止于政见的差异与为了吸收对方的演讲技巧。这与其说是戒心,不如说是试图参考他人。

    尽管如此,我认为自己始终保留一丝戒心,例如不让演讲地点被抢走,不被对方抢先使用于竞选活动中的物品等,我留意了这些……造谣抹黑则是一种远超乎我预料的攻击。

    「……因为贵皇学院的学生感觉不会做出那种事。」

    『毕竟你都待在雏子身旁,会这么想也没办法。』

    那是什么意思?

    『那所学校有很多野心勃勃的人,原本应该有不少人会使出那种肮脏手段……不过,大家在雏子面前都不会这么做,毕竟,就算耍些小聪明,也无法赢过雏子呢。』

    即便雏子私下是只懒虫,能力却不同凡响,这类阴谋诡计确实对雏子无效。

    正因为我陪伴在雏子身旁,因此或许一直以来都受到保护。

    保护我不受到野心所伤害。

    『贵皇学院的人大致上分成两种,身为董事长子女的经营者类型,以及身为政治人物子女的政治家类型……后者大多会采取那类手段,毕竟,他们从小就活在尔虞我诈的世界之中……回想起来,你一直都和经营者类的人相处,所以分辨不出来吧。』

    听他这么一说,我的熟人确实几乎都是前者,雏子是其中的代表,我自己对外的身分也是如此,基于物以类聚的原理,导致交友类型不均衡吧。

    如同政治家类型有他们的倾向,经营者类型也隐约有种倾向,他们最为重视客观成果,证据便在于学院中成绩名列前茅者多为经营者类型。

    『凛太郎原本算是经营者类型,但因为过去的种种,所以变得扭曲了吧。正因为如此,他才会和自己辅选的会长候选人意气相投喔。』

    尽管身为董事长子女,却并非所有人都会依循典型的生活模式。凛太郎与旭同学决裂,导致他的想法偏向政治家类型,因此或许与城东这天生的政治家类型意见一致。

    不过,要这么说的话——

    「……那您又如何呢?」

    我感觉琢磨先生身上也散发出政治家类型的……不择手段的危险气息。

    琢磨先生稍微沉默后,又开口道:

    『我以前可能也发生过什么呢。』

    他露出表面上的笑容敷衍过去。

    他只是在开玩笑吗?还是说……他有些事还无法对我说。

    『总之,有时候不靠谋略,就无法达成目的。』

    「是喔……」

    『好了,你也必须学会耍耍诡计,其实这是最能发挥你才华的领域,你应该能马上像我一样——』

    雏子操作笔电,挂断我与琢磨先生的通话。

    「你不需要那些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谢谢。」

    雏子愿意信任我,令我十分开心。

    当然,即使我希望达成目的,也不会因此陷害他人。

    「不过,真是意外……」

    雏子不解地说:

    「城东同学……我虽然只知道一些,但就算他再怎么想赢,也不会漠视幕僚去造谣才对……凛太郎是怎么说服他的呢?」

    「……但照琢磨先生的说法,他才是天生的政治家类型。」

    既然他身为阵营领袖,应该是掌握凛太郎这名副手的所有行动。实际上,我也逐一向天王寺同学与成香报告活动纪录。

    城东他为什么会默认凛太郎去造谣抹黑呢?

    抑或,原本——

    「……琢磨先生虽然那么说。」

    我告知雏子自己的想法。

    「但我不认为凛太郎是那种人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那种人是指?」

    「该怎么说呢,就是依靠权谋诡计的人……」

    「嗯呣……?但他实际上做了坏事……」

    坏事啊……

    雏子的发言十分客观,且因为事不关己,因此能一针见血。

    凛太郎借着散播空穴来风的谣言,意图使其他候选人的形象变差,可认定为一件坏事。假使我们确实有什么不法情事,他基于正义感,将之公诸于世的话,他便是正义的一方。

    「因为你很善良……所以你同情他了?」

    「对,我认为他值得同情……」

    真的可将因为走投无路而不择手段的凛太郎视为恶人吗?

    我有种在提倡性善说的感觉。

    不过……

    (……也不是那样的感觉呢。)

    更进一步地去调查凛太郎吧。

    为了使我的直觉化为确定。

    「……好了。」

    纵使与琢磨先生通话完毕,我并未阖上电脑。

    我今天也有必须工作到深夜的任务。

    我敲打着键盘,雏子则从后方探头观看。

    「这是选举的东西……?」

    「对,有部分是为了旭同学,我想先处理完。」

    我感到雏子在我身后不解地歪着小脑袋。

    「我想澄清所有传开来的负面谣言,因为旭同学觉得她也有责任。」

    我开启了电子试算表程式。

    我请北与住之江同学协助我,将校园中的流言蜚语整理进眼前的档案中,之后只需要针对每项谣言做出回应,并广为流传即可。但因为受到第二波负面选举的攻击,导致谣言变得比上次复杂,且种类繁多。倘若轻忽大意,安排了有破绽的回应,反而会遭到攻击,似乎需要耗费更多时间撰写合适的回应。

    (其实我想做效果胜过澄清的事情……)

    今天是选举期第五天,中间还有周休二日,凛太郎确认过天王寺同学与成香的政见后,应该会精心安排负面谣言吧。我需要趁昨天与今天澄清,虽然理所当然,却快被工作量压得喘不过气。

    「需要我帮忙吗?」

    「……不,你别帮比较好。」

    我暂时停下手边工作,望向雏子。

    「因为你和选战无关,如果大家知道你有帮忙的话,有许多人八成会因为这样就投给我们。天王寺同学和成香都不希望这样,所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我知道了。」

    雏子的神情有些哀伤,但表示理解。

    如果是阅读我完成的讲稿倒是无所谓,但我不希望雏子的付出直接成为我们的成果。

    贵皇学院中有许多人希望雏子成为学生会长,假使雏子支持特定的会长候选人,他们必定会支持那位候选人吧。

    贵皇学院的学生当然也并非傻子,他们会逐渐发现无法再一直关注着无参选意愿的雏子的背影。正因为如此,倘若贸然借用雏子的力量的话,我认为会干扰他们的判断。

    旁人也隐约注意到进入选举期后,我们不再在学校里举办茶会了……我们不想在政治层面上消费雏子,请撇除雏子的部分客观地投票——大家应该有注意到我们这项意图了。

    「雏子,抱歉。」

    「不会,这也没办法……因为我太受欢迎了。」

    是没错啦……

    但竟然有人会一脸沮丧地这么说……

    (……必须专心。)

    我转向电脑,一一填写针对谣言的回应。

    然而,思考每一项回覆都需要好几分钟,尽管我充满干劲,但进度比想像的慢,令我倍感焦躁。

    「呣……」

    雏子见我分析着谣言的种类,发出微弱的哼声。

    总之,我不去在意她,继续手上的工作……

    「呣————唔……」

    雏子一脸狰狞地望着我使用电脑。

    她好像……很想说些什么……

    我的作法恐怕有什么问题吧,但因为我说不必她提供建议,所以她三缄其口,默默地守望着我。

    (实际上……这样绝对来不及吧。)

    为了让天王寺同学与成香获胜,以及为了旭同学,希望尽量在明天早上前澄清所有的谣言。不过,依照我的能力,就算熬夜也来不及。

    (……话说回来,琢磨先生有说过呢。)

    他建议我要仰赖雏子。

    雏子在实务能力方面,确实是连华严先生也承认的天才,在这关键时刻,我却选择不仰赖雏子,这不算诚实面对选战,应该算是愚蠢吧?

    「……虽然没办法直接请你帮忙。」

    我思考后,获得一个折衷方案。

    「有什么处理大量资料的诀窍吗?」

    「……有!」

    雏子朝气蓬勃地说,她被我仰赖应该很开心吧。

    「有是有……但我想要奖赏。」

    「奖赏?」

    对雏子而言的奖赏当然是……

    我拉开书桌抽屉,拿出一袋点心。

    「来,洋芋片。」

    「不、不是那种东西……!」

    「不是洋芋片吗……!?」

    怎么可能!?

    明天要下冰雹了吗!?

    这是天崩地裂的前兆吗!?

    「……你别那么惊讶。」

    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。

    考虑到雏子过去的行为,我认为一说到奖赏,绝对是洋芋片,但雏子有些不悦地鼓起脸颊。

    她走近我的床。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在这边做。」

    雏子拍了拍床垫。

    「好是好,这就是你要的奖赏吗?」

    「……嗯。」

    我虽然不明就里,但选择遵从。

    由于我用的是笔电,因此也能在床上作业。

    当我坐到床上后……

    「然后……要这样。」

    雏子钻进我与笔电之间。

    她娇小的身躯恰好嵌入我敞开的双腿之间。

    「……那个,雏子,这有点……」

    「……这、这样我比较好教你。」

    但我看不太到萤幕啊……

    我们几乎全身紧贴,每当我吸气时,都能闻到一股甜香。

    (冷静点、冷静点……雏子只是想撒娇而已……)

    我成为侍从后所淬炼出最厉害的技术,或许算是将心情切换至心如止水的速度。

    我为了保持平静,稍微后仰,与雏子拉开距离。

    「……伊月?」

    「什、什么事?」

    雏子抓住我试图离开的双手,拉了过去。

    「…………要拿好。」

    我难以将此举视作家人间的距离。

    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,大脑快要当机。

    (继续下去的话……不太妙!)

    我惊慌失措,全身冒出汗水。

    我不分青红皂白地转动一片空白的大脑。

    我们原本到底在做什么……啊,对了,我正在请雏子教我做事的诀窍。

    「雏、雏子!那个,你要教我什么呢!?」

    我难以顺利讲话,但雏子似乎也并不冷静,嘴里发出「嗯咿……」的奇怪叫声,望着电脑画面。

    雏子亲身实践的处理大量资料的诀窍究竟是什么呢?

    她经过思考后,重新开口道:

    「把大量的资料……像这样打散后再整理……」

    「打散……」

    不行,我完全听不懂。

    我脑中浮现出搅拌生鸡蛋的画面。

    「嗯呣呣……等我一下,我讲清楚一点……」

    「要是很难的话,也没关系。」

    「不要……人家想帮你嘛……」

    雏子看起来很认真地左思右想。

    我心中认为只要花上一段时间,雏子必定能口头解释出来。

    雏子总是能适当地切换真实的懒虫状态与完美大小姐的模式,但她切换的只是表面上的性格,能力本身并没有变化。她现在表现出真实的性格,由于毫无干劲,因此也彰显出她毫无生活能力的一面,但反而言之,只要她有干劲的话,就能表现得与开启大小姐模式时一模一样。

    雏子表现出完美大小姐的一面时,经常教导同学们功课,也就是说,她原本就具备教导他人的能力。

    而且,能力卓越得足以让这所充满菁英的贵皇学院的学生仰仗她……

    「……你很擅长洞悉出资料后的真相,但没办法宏观地纵览所有资料。」

    雏子将自己的想法化为实际的语言后,重新对我说:

    「要让所有的资料……变得抽象,再从本质上开始分类。举例来说,这两则谣言的本质都

    是怀疑天王寺同学要中饱私囊……」

    「……这样啊,分析到这一步的话,只需要统一回答即可了。」

    雏子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「这虽然是我个人的感觉……但能识破本质的观察力很重要,只注意到表面上的问题的话,就会没完没了……也会很花时间,超麻烦的。」

    我知道她最后那句「超麻烦的」是她的真心话。

    不过,识破本质的观察力啊……我学到一句好话了。

    我过去擅长洞悉位于资料背后的人,但资料本身也具有它的本质。

    我照自己的做法多半也能识破资料的本质,我在经营大赛中与生野谈判时便是一个好案例。我看穿了生野真正想做的事……意即本质,因此能够顺利协商。观察位于资料背后的人类的话,必定能找出资料的本质。

    然而,坦白说这样效率很差,这适合用于扎实地处理单一资料,但如果要处理这次的大量资料,太旷日废时了,观察位于所有资料背后的人类需要漫长的时间吧。

    因此,我也必须学会从表面上的资料识破本质。

    处理大量资料的能力,这是我如今所需要的。

    等我当上学生会副会长后,这类工作必定会增加……太好了,在这时候认知到自己的不足之处。

    ……真开心。

    知道自己还能成长果然让人开心。

    「雏子,谢谢你……我会努力看看的。」

    我忘记自己与雏子紧紧相贴,投入于当为之事上。

    我再次确认校园里流言蜚语的种类,不憨直地一一处理,而是先浏览过整体内容。之后,将本质类似的分类在一起,最后再思考各个种类的解决方案。

    一如华严先生与琢磨先生所认可的,雏子的实务能力果然是天才等级。

    不过,她并非全靠才华这种模棱两可的能力处理事情。

    她有着自己的道理,她熟知应当忠实地遵守的原则,再系统性地逐一思考,这是一种重视基本、稳扎稳打的策略。

    这样……我也能够仿效。

    我处理了约一小时后,大脑渐渐习惯这种系统化思维。这些大量的谣言原本让我不知从何下手,透过找出突破口后,让我充满了干劲。

    (这样的话……也能进行下一步了。)

    似乎能达成我原本想执行、胜过澄清的安排,令我自然而然地笑逐颜开。

    我处理完工作后,抱着不知何时进入梦乡的雏子回到寝室,将洋芋片藏在她的书桌抽屉中,离开了房间。

    ◇

    旭凛太郎回到家后,不会与母亲以外的人交谈。

    他甚至忽略佣人的迎接,直接回到房间里。当他放学后,只会在晚餐与洗澡时走出房间。

    母亲目前正在出差,因此他完全不会与家人交谈,他与姊姊的关系降到冰点以下,且单方面地疏远父亲。

    受到自己轻视的父亲比起陌生人更令人烦躁,他映入眼帘、传进耳中的一举一动都惹人厌。父亲过去似乎颇有威严,但或许因为在公司内无法顺利建立起信任关系,因此现在表现出一副没出息的模样。

    凛太郎在儿时就毫不迟疑地抛弃了父亲。

    借着将父亲视为公敌,他获得了公司员工的信任。目前在杰斯控股集团里有许多优秀人才引颈期盼着凛太郎自行创业,挖角的准备已经万无一失。

    凛太郎并不后悔抛弃父亲。

    然而,却难以理解父亲为何完全不责备自己。

    (……完全无所谓了。)

    那傲慢的父亲依循着偏差的价值观,而姊姊也是叛徒,明明与自己约定好不要步上父亲的后尘,某天却突然为了保全自己,而决定继承公司。

    对凛太郎而言,这个家是愚者的巢穴。

    不是这里。

    自己的容身之处不在这里。

    「啊。」

    当他走回寝室时,巧遇了姊姊·可怜。

    姊弟俩的房间位于隔壁,尽管两人心灵已经疏远,但房间依旧位于原处。

    每当此时,可怜都会一脸歉疚。

    然而,她今天一如往常地露出充满罪恶感的表情后,却又随即与凛太郎四目交接。

    凛太郎见到可怜的态度不如以往,不禁主动别开头去。

    他快步走进自己的房间,回想起方才的互动后感到烦闷。

    「……啧。」

    不过是区区背叛者,竟然将错就错了吗?

    不对,别想这些多余的事。凛太郎从书包中拿出今早拿到的选举速报,检查各阵营的支持率。

    (支持率扶摇直上,就继续抹黑对手,并请城东学长针对打工制度发表演讲吧。)

    到了活用友成伊月给予的建言的时刻了,当初自己只想到推动实习而已,从下一场演讲开始,将发表会研讨请校方准许打工一事。

    (不过……友成学长很清楚打工的事呢。)

    他不只提出打工的建议,甚至迅速地举出工地、补习班讲师、饭店服务人员等具体范例,令凛太郎吃了一惊。

    他不知道友成伊月在转学过来前,就读哪所高中,但既然他的家世背景足以就读贵皇学院,理应就读高级的私立高中吧……他原本这么认为,但感觉不太对劲。

    凛太郎从父亲的错误中学习,主动将触角延伸向外界,发现贵皇学子在价值观上有所偏差。

    他本以为友成伊月也类似……但不是吗?

    他那种不像贵皇学子的实力莫非是——

    (……怎么可能。)

    凛太郎得出一个可能的结论,紧皱眉头,拿起手机。

    旭家族的相关人士、位于挖角清单上的精英员工……他运用自从姊姊背叛自己后建立起的人脉,调查起自己研判出的可能性。

    ◆

    选举期第六天。

    我比平时更早上学,用学校的影印机输出自己在宅邸内完成的文件资料。

    当我抱着印好的纸走到中庭后,遇到一名同班少女。

    「咦?旭同学?」

    「啊……友成同学。」

    旭同学露出有些尴尬的神情。

    「友成同学,你在选举期都这么早来啊?」

    「对,你又为什么……?」

    「呃……我想向你道歉。」

    旭同学紧紧抿着嘴唇,歉疚地开口道:

    「抱歉我昨天哭了……对不起都是因为我,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。」

    旭同学深深一鞠躬。

    要是我一直默不作声的话,感觉她会不断反覆地道歉。

    我果然希望她恢复平时那开朗的模样。

    我打从心底这么想……选择让她看看我昨晚拼命完成的成果。

    「其实我今天比平常更早来了。」

    旭同学闻言,愣了一愣,我则让她看看我手中的纸。

    「我想尽早将这份资料发给大家。」

    我平常在中庭里发的是通知演讲地点的文宣,但我今天发的并不是文宣。

    我将其中一张递给了旭同学。

    旭同学接过去后,望了文宣一眼后,露出不解的神情。

    这是一份排满密密麻麻文字的文宣,字型大小约与报纸相同,不至于到妨碍阅读,但和过去的竞选文宣还是有着很大的不同。

    然而,这份文宣的资讯量便是一切。

    「这难不成是……」

    旭同学发现文宣内容为何,我则对她点了点头,说:

    「这是针对目前我们流传在学校里所有负评的澄清一览——」

    我边说明,边让旭同学看文宣背面。

    「——还有我预先研判出今后可能传开的谣言,并针对那些谣言做出回应。」

    在雏子教会我诀窍前,我认为只能制作出澄清目前广传的谣言的回覆。不过,多亏了雏子,我多了一些时间,因此能够制作出我原本想做的东西。

    能够不让旭同学继续受伤——

    「我预测到未来可能的谣言,并准备了澄清的回覆。我将背面都写满了,但篇幅还是不够,所以设计成可以用网站看剩下的部分。」

    文宣背面写着网站的网址。

    凛太郎所散播的种种谣言简而言之便是臆测而已,刻意曲解了天王寺同学与成香演讲中说明不足之处。

    既然如此,只要我们完美地说清楚一切,对方便无从见缝插针,抹黑造谣。

    然而,由于需要耗费大量时间才能在演讲中解说完所有细节,因此这做法不切实际。因此我选择用资料的方式,而非演讲形式来进行说明。

    「因为这资讯量很大,可能没什么人会全部看完,但这里是贵皇学院,有很多正经认真的人,我认为应该会有人全部看完,然后这些人会为我们来辟谣。」

    会看的人就是会看。

    会查资料的人就是会查。

    然后,当人们注意到谣言不实的时候,必定会主动站到为我们辟谣的一方。

    我认为贵皇学院能让人抱持这种希望。

    尽管这里如琢磨先生所说,有许多为了实现野心而不择手段的人,但他们待人处事依旧相当正经。

    我坚信在此求学的学子们都拥有认真负责的人生态度。

    「我认为这样就能彻底遏止抹黑攻击了。」

    我对显得惊讶的旭同学这么说。

    「旭同学,你不需要道歉——我们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败下阵来。」

    我们会获得胜利。

    清楚明白地告知这一点,最能够消除旭同学的罪恶感。

    她杏眼圆睁,紧紧抿着唇瓣。

    「……给我一半吧。」

    旭同学朝我伸出了手。

    「虽然晚了,但我也要帮忙……其实我从一开始就想帮忙了,但一想到要是我介入的话,不知道凛太郎会做些什么,所以不敢有动静。」

    原来是这样啊……

    旭同学有着深受凛太郎厌恶的自觉,站在她的角度,当然会这么认为。

    不过,她似乎相信我们能获胜,因此毫无后顾之忧地决定协助我们。

    「早安!」

    旭同学接过文宣,主动走向上学的学生,并发出文宣。

    「现在校园里疯传的谣言都是胡说八道!看这份文宣就能知道真相!请大家收下!」

    旭同学彷佛为了弥补过去未能协助之处,四处走动发放文宣。

    ……我也不能输。

    我也提振精神,分发文宣。

    「嗨,你们俩。」

    当我发了约五十张文宣后,大正喊住我与旭同学。

    「今天旭也来帮忙了啊?」

    「嗯!我打算帮到最后一天!」

    旭同学露出如太阳般灿烂的笑容说道。

    大正见到旭同学一如选举前般朝气蓬勃,也开怀地笑着。

    「那我也来帮忙吧。」

    大正这么说,为了拿文宣走向了我。

    就在我道谢,并将文宣递给他时……他向我咬耳朵道:

    「……友成,抱歉,因为旭之前没能帮忙,所以我也没帮。」

    「……是没关系啦,但只有你来帮忙也无所谓吧?」

    「……笨蛋,旭平常根本不可能不帮忙吧?我想说她一定有什么隐情……要是我来帮忙的话,就剩下她孤零零一人了。」

    大正瞥了一眼开心地发放文宣的旭同学。

    大正不希望让旭同学孤立无援,因此过去刻意与我们的竞选活动保持一点距离。

    「……你温柔得会让人吓一跳呢。」

    「有吗?」

    大正一脸纳闷。

    大正与旭同学真的都很关心周遭的人——正因为如此,我在这所学校初次结交的朋友才会是他们吧。

    如果没有他们的话,真不知道我现在会是怎样。

    回想起来,我之所以能融入这所学校,也多亏了他们……我如今能够确定我们的相遇是必然。

    并非我找上他们。

    而是大正与旭同学找上了我。

    ——我想成为副会长。

    我再次强烈地这么想。

    我希望让他俩认为在那天找我说话是一个正确的判断,希望让他们认为与我交情变好是一种荣耀,我觉得这是我能给予的最大感谢。

    因为,谢谢你们和我当朋友——这句话太过难为情,我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我将以结果传达我心中的感谢。

    「早安——!」

    「请拿——!」

    大正与旭同学的嗓音回荡于校园内。

    许多同学注意到他们的声音,愿意拿取文宣,我如今再次认知到人脉广的这两人的影响力有多么惊人。

    (这样就……终于能够前进了。)

    凛太郎耍弄谋略一事也会就次打住吧,倘若这次发放的文宣生效,天王寺同学与成香的政见便无任何可钻的漏洞。

    我认为之后一切都会很顺利,可是——

    ◆

    时值午休时段,我与雏子共进午餐后,去看了天王寺同学与成香的演讲,由于课堂快要开始,我便走回教室。

    然而,当我一走进教室,北便注意到我,马上走了过来。

    「友成同学,我听到一个奇怪的谣言……」

    北一脸困扰地对我说。

    谣言……午休时我稍微注意了旁人聊天的内容,一如我的计划,读过资料的学生会自动为我们开除凛太郎散播的谣言。

    因此,我以为不必再像以往想得那么严肃……

    「奇怪的谣言?」

    「嗯,和之前的都有点不一样……」

    但我觉得之前的谣言也够天马行空了……

    北露出不知应该多严肃看待此事的模样,向我说明了谣言的内容:

    「……有人在传你伪造身分。」

    我闻言,脑中一片空白。

    那个……

    只有这件事……

    是绝不可传开来的谣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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