剑神吉诺•布里兹。
他被称为剑神史上最弱。
生涯从未离开过剑之圣地,也没有击败过强敌的逸事。
在所有剑神之中,他的知名度最低,后人甚至评价为「只是因为世代交替而成为剑神的存在」。
至于他是否真的是最弱,实际去确认的人少之又少,但有一件事毋庸置疑。
他是历代剑神中最为长寿的一位。
吉诺•布里兹出生于剑之圣地。
父亲是剑帝,母亲是剑神的妹妹。
他在三岁时开始懂事,最早的记忆是练习挥剑。手持孩童用的木剑,由父亲教导他挥剑的方法。
随着这段记忆的展开,吉诺的孩提时代几乎全被剑术所占据。
每天早晨起床后进行跑步与挥剑练习,吃完早饭后开始训练,午饭后继续训练,日暮时稍作休息,吃完晚饭后再挥剑,然后入睡。
他过着这样的生活。
话虽如此,吉诺其实并不喜欢剑术。
尽管他像是理所当然那般持续训练,但那终究只是基于父母的要求而做。
他从未有过自己想要主动练剑的念头。
年幼时,这样其实也没什么问题。吉诺身边不是正在练剑的人,就是曾经练过剑的人。其他孩子也理所当然地参与训练,而身为剑帝的父亲与剑神之妹的母亲,每当吉诺学会新的招式就会赞扬他。
即使是已经隐退的邻居爷爷,每当看到吉诺拿着木剑来回奔跑时,也会夸他是个勤奋的孩子。
剑术对吉诺来说就是生活,没有任何怀疑的余地。
但吉诺慢慢长大,随着他年纪增长、级别升高,周围的环境开始改变。
一开始只因他持剑就满足的剑帝父亲,在他晋升为上级后变得更加严厉。
「要为了变得比对手更强而挥剑。你现在还太弱,不要因为一点天赋就骄傲自满。」父亲这样告诉他,比以前更加严格地进行训练。
在道场出生长大的大人们也是。他们起初露出和蔼的笑容守望着吉诺,但随着他顺利地升上中级、上级,在比试中慢慢赢不了他之后,便开始露骨地以不悦的眼神看着他。
从那时开始,剑术对吉诺而言变得索然无味。
话虽然这么说,他也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。
倘若他是其他国家的孩子,说不定会说自己想成为冒险者之类的。
然而奇妙的是,在吉诺的脑海中从未有过「离家出走」的念头。
这是因为他的父母从未教导过他这些事情,也无需教导。直到某个时期之前,吉诺甚至不知道剑之圣地外面还有另一个宽广的世界。
对吉诺来说,剑之圣地就是他的全世界,所谓的剑术与呼吸、进食一样平常。
因此,他继续挥剑。
他的青梅竹马妮娜是他唯一的朋友。
妮娜是剑神的女儿。在剑之圣地,未达到圣级的人不得进入本道场,上级以下的人包括孩子在内,都只能在家附近的道场练习。尽管妮娜是剑神的女儿,但也不例外。
虽说同辈的孩子不只妮娜一人,但能在剑术上与吉诺平分秋色的只有她。
两人之间话题相投。在剑之圣地的孩子,话题大多围绕着剑术。
尽管吉诺并不喜欢剑术,但他是个天才,这使得他的理论从孩提时代起就显得有些飞跃。
而能跟得上他的想法的,在同辈当中只有妮娜一人。
妮娜是孩子王,集结了同年龄的孩子,由自己站在这些人的顶点。
不仅是同一个道场的孩子,而是整个剑之圣地,所有道场的孩子们的顶点。
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是剑神的女儿,但她也拥有相符的实力。在孩子们当中,她的剑术是最强的。对于剑之圣地的孩子们来说,剑术的实力是衡量一切的标准。
妮娜趁着剑术训练的空档,将孩子们聚在一起,建立了一个秘密组织。
那是个只有孩子的组织。吉诺在其中被任命为副队长,有一部分是因为他是第二强的人,同时也是因为他与妮娜最聊得来。
妮娜与吉诺。
他们在这群人当中,或许是唯二对剑术有不同见解的人。
证据就是,听从妮娜指示的孩子中,几乎没有人能在日后获得剑圣以上的段位。
这个组织维持了约五年,后来在妮娜成为剑圣的同时便跟着消失了。
没错,妮娜和吉诺几乎在同一时期成为了剑圣。
从历史上来看,他们达成这个成就的速度相当惊人。
尤其是吉诺,他年仅十二岁就破例成为了剑圣。
当吉诺当上剑圣时,周围的人都惊叹地说着「他应该是最年轻就当上剑圣的吧?」。
父母也高举双手拼命夸奖他。
然而,吉诺本人却不以为然。对他而言,这只是依照别人的吩咐去做而得到的结果,根本不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事,而且他知道比自己大四岁的妮娜更强。
在妮娜与吉诺成为剑圣后,两人被允许进入本道场进行训练。
话虽如此,生活并没有变化。
日复一日,依然做着剑术修行。
没有变化。由于年龄与实力接近,总是妮娜陪他训练。
没有变化。妮娜也依然将吉诺当作自己的跟班,带着他四处行动。
没有变化。围绕在妮娜身边的人换成了年长的女性剑士,但她依然是那个孩子王。
唯一的变化,顶多就是从家里到道场的距离更远了些。
啊,不对。他接受妮娜的父亲剑神加尔•法利昂指导的机会也增加了。
他说了和吉诺的父亲截然不同的话。
「要为了自己而挥剑。」
如果要总结加尔的话,大概就是这个意思。
而吉诺的父亲,则经常在晚餐时说什么「要为了变强而挥剑」之类的话。
吉诺隐约察觉到两者的微妙差异,但究竟是什么意思,哪个才是正确的,他却始终无法明白。
无论哪一种说法,吉诺都无法真正理解。
不管怎样,只要做好自己被分配的训练量,就不会被责骂。
此外,只要在偶尔举行的模拟战中不要输得太惨,也不会有人对他说什么。
搬到本道场后,模拟战的胜率有所下降,但对手都是比他大十岁以上的成年人,就算输得多了一点,也不会受到指责。
虽然有变化……但吉诺认为并没有太大的不同。
发生重大变化的,果然是在那一天。
她来了。
艾莉丝•格雷拉特。
★ ★ ★
艾莉丝刚到剑之圣地,就以令人印象鲜明的方式登场。
她转眼间就击败了吉诺和妮娜,令在场的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完败。
但这件事本身对吉诺来说,并不算是什么重大的变化。
对吉诺而言,打输是家常便饭。
虽然他在同辈之中被吹捧为天才,但对上妮娜,他一直都是输的一方。
尽管这么突如其来的败北还是第一次,但每次与父亲或剑神交锋时,也都是以类似的结果告终。
所以不管怎么样,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不同。
当然,不甘心的情绪还是有的,但剑神断言「是吉诺太天真了」,加上当晚又被父亲训斥了一顿,那些情绪很快就消散了。
他只不过是学到了一件事:「啊,原来也可以这么做啊」。
不过就算学到了这一点,吉诺还是有分寸的。他明白「在道场做这种事会引来反感,还是少做为妙」。
真正发生重大变化的,是妮娜。
妮娜与吉诺不同。她带着伤痕的脸因为不甘而涨红,那天他们两个一整天都没有说话。
在道场的训练结束,回到家后,她独自躲在后院哭泣。
一边哭,一边练习挥剑。
嘴里不断地低声重复着「饶不了你,饶不了你,饶不了你……」。
吉诺犹豫该不该跟她搭话。对妮娜而言,输给同辈想必是生平第一次的经验。而且还不仅是输在剑术上。吉诺事后听说,妮娜甚至使用了内含金属的木剑,但依然落败。
她输得并不光彩。
被击倒在地,还被压在底下痛殴,甚至因恐惧与疼痛尿湿了裤子,输掉了胜负。
这是一次极其丢脸的败北。对她来说,这样的经验还是头一遭。
从那以后,妮娜便开始针对艾莉丝发动攻击。
一开始,妮娜与其他女性剑士联手试图孤立艾莉丝。
但是,艾莉丝打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与任何人为伍,这样的行为以失败告终。
艾莉丝比任何人都纯粹地渴望变强,一点也不在意剑之圣地的内部斗争。
妮娜遭到艾莉丝忽视,日常中积累了不少挫折感。
每当遇到什么事情,她总会到处散播艾莉丝的坏话,有时甚至会向吉诺抱怨。
吉诺不太喜欢那样的妮娜。在她还是个孩子王的时候,个性更为爽朗。就算不喜欢同伴中的某个人,也不会刻意排挤对方。
看在已经认识许久的吉诺眼里,当时的妮娜也相当地讨人厌。
事情的转机发生在某一天。
妮娜没有告诉任何人要去哪,突然间消失了。
当然,没有人为此感到担心。
妮娜虽然是个几乎不曾踏出剑之圣地的井底之蛙,但好歹是个剑圣。
有人认为她可能受到艾莉丝的刺激,自主地出外展开武者修行。
不仅没有人担心,反而有不少人对此表示佩服。
连吉诺的父亲都对他说「你或许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。如果能斩杀一头赤龙,你这副松懈的表情或许也会有所改变」。
吉诺一度考虑是否真的应该那么做,但最终还是没有付诸实行。
因为,他对至今从未接触过的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多大的兴趣。
真要说的话,甚至还抱有几分恐惧。
剑之圣地的大人们,多半知晓「外面的世界」。
不过,那也仅限于邻国或自己曾居住过的国家。
亲身游历过世界各地的人少之又少。偶尔会有人讲述一些经历,但往往是关于自己在哪里遇到什么人,又如何击败对方的武勇故事。
然而,其中有位大人没有谈论自身的武勇故事,反而分享了失败的经历。
她就是基列奴•泰德路迪亚。剑王基列奴。
她曾作为一名冒险者行走世界各地,并坦言自己实在太过愚蠢,险些在各地丧命。
「在这个世界,无论剑术多么高超都可能被杀。如果不懂魔术、算术,甚至连基本的识字能力都没有,很快就会丧命。」
基列奴以一本正经的神情这样说道,而吉诺对此深信不疑。
因为吉诺和剑之圣地的其他孩子一样,并不识字,也不懂魔术及算术。
他对这些东西没有兴趣,反倒是因为只靠剑术无法活下去而心生畏惧。
因此,他没有动念前往外面的世界。
总而言之,吉诺没有追随妮娜的脚步,就这样继续过着每一天。
两个月后,妮娜回来了。吉诺询问她旅途中的见闻,但妮娜什么也没告诉他。
不过,她的确经历了一些事情。
从那天起,妮娜变了。
她停止骚扰艾莉丝,对剑术变得更加认真,态度也更为诚恳。
她几乎不再与其他女性剑士来往,傲慢的态度也不复存在。
她将大部分的自由时间用于特训。虽说是特训,也只是一直与吉诺进行实战形式的对练。吉诺如同她的小跟班那般奉陪着她,一次又一次地交锋。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对话,只是反覆切磋。
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下去。
而吉诺就是在这时开始被妮娜吸引。
他发觉自己对她产生爱意,是在经过很长一段时间之后。
在这段期间,发生了许多事情。北帝奥贝尔的出现、水神列妲的出现等等。
对吉诺而言,这些事情都让他不感兴趣,但对妮娜来说并不是这样。
妮娜受到了艾莉丝的刺激,实力突飞猛进。
而吉诺因为陪着她特训,也被她带着逐渐成长。
但是,他却渐渐地无法再战胜妮娜了。
尽管以前也不常赢,但胜率变得越来越低。
不知不觉间,妮娜和吉诺之间已经拉开了巨大的差距。
对于这件事,吉诺倒也没有特别在意。
毕竟从以前开始,他就赢不了妮娜。现在只是从五次中赢一次变成十次中赢一次,对他来说并不算是多大的变化。
但是为什么呢?他不由得涌起自己被远远甩在后头的感觉。
某一天,剑神加尔•法利昂把艾莉丝、妮娜和吉诺三人叫了过来。
剑神询问他们「剑圣、剑王与剑帝的不同」并让他们回答。
吉诺完全不晓得答案为何。
但艾莉丝和妮娜不同。妮娜在思考后给出了答案,而艾莉丝则坚持自己被说错误的答案是正确的。
剑神认为这样也无所谓,然后让妮娜和艾莉丝两人决斗。
还宣布胜者将成为剑王。
结果,是艾莉丝胜出。她成为了剑王,而妮娜哭了。
看到哭泣的妮娜,吉诺心中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。
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,抿紧嘴唇。
他无法理解这份感情的本质,也不明白理由为何。或许是感到焦躁,或许是感到不甘。为什么自己没有站在那里?为什么连与那两人决斗的资格都没有?再这样下去,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?
吉诺是第一次产生这样的感情。
同时,他察觉到了一件事。
剑神加尔刚才问了妮娜「要是老子说要你从和吉诺结婚或是成为剑王两者之间抉择,你会选哪边?」这个问题。
当他听到这句话,感觉自己的脸顿时烫了起来,说不出否定的话语。
他这才明白,自己似乎喜欢妮娜。
从那之后,吉诺有了些许改变。
日常的行动并没有变化,他依然完成父亲与剑神交付的训练,并持续和妮娜进行特训。即使艾莉丝离开剑之圣地,这一切也未曾改变。唯一不同的是,他与妮娜的对练变得更有水准。
产生变化的是他对剑术的态度。
他比以往更加积极,开始思考平常训练的意义,仔细分析每一招每一式,并尝试各种可能性。
这带来了显著的效果。
转眼间,他就变强到能与妮娜旗鼓相当。
这并不奇怪。吉诺本就拥有天赋,日积月累的训练也奠定了扎实的基础。
妮娜也有了变化。她成为了剑王,在艾莉丝离开剑之圣地后,会开始造访附近的村庄和城镇。她会狩猎魔物、在大城镇的道场指导剑术。
妮娜不仅提升了自己的剑术本领,也开始积极参与这类活动。
反观吉诺,他依然将自己封闭在剑之圣地。
外面的世界虽然已经不再令他感到害怕,但也始终提不起走出去的兴致。
他自己也不晓得理由。说不定根本就没有什么理由。不过要这样说的话,其实也没有非得出去外面的理由。即使妮娜不在的时候,吉诺依然埋首于训练之中,有时甚至还与身为剑帝的父亲进行对练。
然而,他却无法再更上一层楼。
他始终无法企及身为剑帝的父亲。剑神加尔曾对他说「再过不久就认可你成为剑王」,但也仅止于此。
就技术层面而言,他已经追上了父亲。
他面对妮娜时也是如此。想必面对同为剑王的基列奴与艾莉丝也是一样吧。
但他就是赢不了。总觉得还差了那么一步,缺少了某种东西。
这点他早已心知肚明。而且,他也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赢。
可是,他始终无法付诸行动。尽管心态上变得更加积极,却仍然不愿将自己置身于艰苦的环境之中。不,他曾经打算这么做。每当这个时候,他总是会这么想。
为什么非得要忍受这种痛苦来做这种事?
他没有找到答案,时光便这样流逝了。
某一天,去观看阿斯拉王国加冕仪式的妮娜回来后,对吉诺这样说道:
「嗳,吉诺。我们也结婚吧?」
听到这句话,吉诺点了头。
他并不是经过深思熟虑才点头的,只是没来由地觉得这一天迟早会到。他喜欢妮娜,而且也从未感觉妮娜会与其他男人发展成这样的关系。
随后,妮娜以她一贯的急性子拉着吉诺进了自己的房间,立刻发生了关系。
两人都是第一次,虽然过程有许多生疏的地方,但就他们沉迷了整个晚上来看,至少他们在那方面非常契合。
在这令人眩目的快感中,吉诺这样心想。
我还想要更多。
回想起来,这或许是吉诺在人生中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渴望某样东西。
隔天。
吉诺带着妮娜去见了剑神。
不是妮娜带着吉诺,而是吉诺带着妮娜。
这是为了告诉剑神他们想结婚。吉诺会像这样积极主动,是极为罕见的。
「不行。」
然而,剑神二话不说就拒绝了。
一直以来对女儿教育方式不置一词的剑神,第一次给出了否定的答案。
理由很简单。看在剑神眼里,吉诺毫无魅力可言。
没有丝毫自主性,缺乏冒险心,也没有野心,只会听从别人的指令,像个摆设一样的男人。
剑神还不晓得他们已经发生了关系,但他猜想,这次结婚肯定也是妮娜先提起的。
因为吉诺这个男人从未自己真正渴求过什么,也从未试图争取任何东西。
这样的男人竟然想结婚?真是笑死人了。
不过,剑神同时也这样想。
这样也未必是件坏事。于是他说:
「想结婚的话,那就来打败老子吧。只要赢了老子就允许你们。」
剑神的本意只是想激发吉诺的斗志。
他希望能设下一个障碍,让吉诺稍微燃起干劲。
「……!」
但就在这一刻,吉诺理解了什么。有种齿轮恰好卡入正确位置的感觉。
吉诺理解了。啊,原来是这样啊。
他明白了剑神一直挂在嘴边的话。明白了自己欠缺的是什么,也明白了那个「为什么?」的答案。
原来是这样。原来事情这么简单。
吉诺感觉到眼前的雾正在慢慢消散。活到现在一直搞不清楚的那些疑问,在此刻迎刃而解。他终于得到了最后一块拼图,自己不足的一步。
也就是「目标」。
「我明白了!」
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。
★ ★ ★
吉诺变了。
彻底变了。
就像变了一个人。
他不再去做之前被吩咐的所有训练,也不再与妮娜进行特训。
他偷懒了?怎么可能。这是因为他开始独自训练。
这种训练不需要对手。
从前与妮娜的特训、与父亲的对练,以及多次的模拟比试,已经让他累积了足够的对战经验。
吉诺拥有致胜的理论。
如果是面对剑神流的剑士,他脑中早已有个清晰的蓝图,能让自己确实拿下胜利。
但要实现这蓝图,需要超乎常人的努力。必须要克服充满痛苦与艰辛的日子。
因此,他一直以来都没有这么做,因为没有这么做的理由。
只是依靠悔恨或焦躁那类的感情,是不可能撑过去的。
不过,现在不同了。吉诺有了目标。他想要妮娜,无论如何都想得到她。就算得承受痛苦,也想要得到她。这个目标将痛苦与艰辛,转化为乐趣与期待。
再来,他只需要磨练自己。
锻炼自己的肉体,提升挥剑的速度与力量。为了证实自己的理论,这是必不可缺的。
训练、特训、对练,这些词都无法精确地描述他的行为。
如果要找一个更贴切的词……没错,就是「作业」。
吉诺默默地完成自己该做的事。为了将自己的肉体改造成能够战胜剑神,他每天都在执行完美的作业。吉诺就像是要精确地练到自己的极限那般持续作业。若是一般人早已崩溃,不然就是搞坏了身体。
但吉诺做到了。因为他原本就具备这样的天赋。
动力、经过长时间思考的理论、完美的作业流程。
再加上他原本就有足以掌控这一切的天赋。
这四者结合,使吉诺的剑术钻研到了极致。
★ ★ ★
然后,命运的那一天到来了。
那一天,吉诺在清晨起床后,便前往住在隔壁的青梅竹马家,再次向她求婚。
他们拿起木剑对峙,吉诺将妮娜击倒后,对她说「成为我的女人吧」。
在妮娜接受后,吉诺便前往剑神的所在地。
时间是下午,本道场正好在进行模拟战。
这是剑之圣地定期举行的实战训练,用来展示每个人对自己招式的精进程度。不过在这种场合,会允许两人联手挑战更高段的对手。
吉诺默默地出现在训练场。
他身为剑王,不是独自面对两名剑圣,就是面对同级的妮娜,再不然就是两人一起挑战剑帝。
妮娜今天缺席。
那么按照惯例,他理应迎战两名剑圣。
然而,吉诺在走到道场中央后,直接将木剑指向了剑神。
道场内瞬间鸦雀无声。
「吉诺!你这是在干什么!」
最先站起来大声斥责的是吉诺的父亲,剑帝堤摩西•布里兹。
他拿起放在身边的木剑,杀向吉诺。
不,是准备杀向吉诺。但是在他刚撑起身体试图起身的时候,前倾的膝盖就被击碎了。同时,握着木剑的手也被打断,剑也应声掉在地板上。
剑帝堤摩西•布里兹震惊得瞪大双眼。
他对疼痛早已习以为常,并未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,但身体却不断冒出冷汗。
他的眼瞳捕捉到了挥剑后的吉诺。
吉诺只朝父亲瞥了一眼,随即转向剑神。
「剑神大人,我来迎娶妮娜了。」
他与刚才相同,将木剑指向对方,如此撂下狠话。
剑神加尔•法利昂看到那把剑,不禁露出狞笑。
「很好,那就──」
──放马过来。
话还没说完,吉诺就动了。
但几乎在同一时间,加尔也动了。
应该说,加尔的速度更快。毕竟他早已摆好了架势。
在剑帝被击倒时,加尔便从地板上捡起木剑,稍稍起身,摆出居合的架式。
这个姿势虽然有些不利,但对加尔来说并不构成真正的劣势。无论何种姿势,他都能凭借远远凌驾于对手的剑速取胜,所以才是剑神。
然而,他却无法超越吉诺的速度。
吉诺出手的速度几乎与剑神相同。不过,两把木剑虽然几乎是同速挥动,交锋的位置却稍稍偏向了吉诺那边。这说明剑神的速度依旧略胜一筹,也代表剑神挥出的剑有着速度的加成。
但就在这一瞬间,剑神感觉到了不对劲。
这一击,对剑神来说已是近乎完美。
剑神流的宗旨为一击必杀,要是被对手挡下攻击是非常不利的。
但剑神流也有一种理念,就是先用第一击破坏对手的平衡,在下一击确实将其击倒。
一直以来都是如此。
在首击拿到优势的剑神加尔•法利昂从未被反击过。
他是这么想的,但吉诺的剑比加尔至今所感受到的任何一把剑都来得沉重。
吉诺依然纹丝不动。
当然,加尔的姿势也没有被打乱。
五五波。
对加尔来说,许久没有在初次交锋体验到五五波的局面。
即使加尔的剑挥得更深,依然只是五五波。
既然如此,下一招就不同了。
加尔的剑已挥出,还需要些时间才能收回。吉诺的剑却不同,虽然挡下了加尔的剑,仍旧处于能迅速收回的位置。
双方都没有失去平衡,就时间来说也只是微乎其微的差距。
为了确实地战胜剑神加尔•法里昂,吉诺利用了这微小的差距,犹如穿针引线那般,亲手创造出这决定性的差距。
加尔•法里昂无法挥出第二剑。
那一天,吉诺获得了他所渴望的一切。
★ ★ ★
剑神吉诺•布里兹。
他得到了他所渴望的一切。
妮娜•法利昂。她就是吉诺想要的一切。「剑神」这个最强剑士的称号,对他来说只不过是附赠品。
据说,他生涯都未曾离开剑之圣地。因此他的知名度在所有剑神中最低,甚至被传为史上最弱的剑神。曾师事于前任剑神的剑圣们也对他颇为排斥。
不过,吉诺并不在乎这些。对他来说,传闻根本毫无意义。
因为他击败了所有向他挑战的敌人。
这些敌人,也就是想成为下一任剑神的剑士,或是听闻了「最弱剑神」之名而来的挑战者。而吉诺将他们全数击倒了。
在成为剑神之后,未尝一败。这就是吉诺•布里兹的战绩。
若他走出剑之圣地,说不定也有可能击败水神列妲、死神蓝道夫等强者。
但吉诺并没有这样做。对他来说,剑之圣地就是他的全世界。
从一开始到最后,他从未对外面的世界有着任何渴望。
然而在成为剑神之后,无疑扩大了他的世界。
除了敌人之外,还有许多人来访,试图与剑神吉诺•布里兹加深友谊。
他们并未与他交手,有时向他请教剑术,有时与他进行商业往来。
鲁迪乌斯•格雷拉特也是其中一人。
没错。他在某一天突然造访剑之圣地。
身旁还有与吉诺关系匪浅的狂剑王艾莉丝。
甚至还带着北神卡尔曼三世,以及龙神奥尔斯帝德……